影匠的行话
文/山林老人
跑江湖的人们,经常有些背地的话要当着外人的面讲出来,为了避免这一点带来的麻烦,逐渐琢磨出一套只有本行人才能听得懂的语言,俗称行话。一般跑江湖的各行都有自己的行话,各行与各行的行话不同。比如有徽宗语,唇典,三字语……
乐亭皮影艺人属照挑行。沿用的行话叫徽宗语,俗称“露八分”。
传说我国历史上宋朝有一位叫徽宗的皇帝,带领军校打仗,被敌人困在山洞里,于是和军校们商量逃跑的计划,几次都因被敌人的守卫听见,严加防范,未能逃跑成功。徽宗急中生智,叫军校们把要讲的话按一定规律不正常着说,而且很简单,军校们一夜便把这种新的语言学会了,于是便用这种新的语言商量逃跑的计策,这下敌人怎么也听不懂了,以为他们饿昏了头,说胡话呢,看上去也没有了逃跑的意思,便疏忽了守护。徽宗便率领军校们一起趁机突围,终于大获成功。
还朝以后,将士们便把这种语言流传下来,称为“徽宗语”,并传流至今,一直被一些行业沿用着。
今天各地的徽宗语,略有区别,但只要会讲此话的人,都能用此语言沟通。
其实徽宗语非常好学,聪明人几分钟就学会了,声母不变,只是韵母随便翻,翻多少翻儿,看你的习惯了。举几个例子,你就明白了。“吃饭”你可以说成“超富,超风,抽风”;“影匠”可以说成“咬记,妖精”;“干部”可以说成“个布,钢崩”等。呵呵,学会了吗?
算命的也说徽宗语,比如你问他“炸了端社棋了(挣了多少钱了)”他就能听得懂。说书和吹喇叭的属喷字行,所说的行话叫春点,咱们根本听不懂。比如大米饭叫星星伞,小米饭叫黄金伞,煮饺子叫漂洋子,烙饼叫翻张子,喝酒叫搬筛儿,……
还有一种行话,个人自创的,如:他姓慌里慌(张),去买富贵有(余),你姓日行千(里),常喝破釜沉(舟)。有些影匠也经常说。
皮影艺人使用徽宗语的主要用途在于台上演出。比如,演员演唱时没有叫准板,打鼓的和拉弦的不知是唱大板还是唱二性板,打鼓的说“勺们卜”(shao二声,men轻声,bu三声)(什么板),“目的”(慢的);影窗上的影人要倒了,别人就会提示操纵演员一声咬绕(影人),操纵演员就会马上扶住影人;下一个该唱胡子的唱了,唱胡子的演员还在后面唠嗑,掌线的师父就会敲一敲书键子,并喊一声“环枣儿”,唱胡子的师父就会马上跑过来唱;还有现在掌线的王师父,又是拿影又是唱影,经常找不找书行,不知道唱哪了,就会急得他大叫“耨连呢”(nou三声lian二声 ni轻声,意——哪里了?!),别人就会用手或书键指给他,他才接着唱,而台下的观众却扎不动(知不道)什么意思。
一次,影团有一位团长给演员们开会,这时,文化股长带领一行人很冒昧的闯进来,并叫团长继续开会——当领导的想坐着听听也很正常。但团长和演员,就改用行话对话形式,一个字也不外泄,气得股长火冒三丈“翻什么驴皮子话,还背着我是咋的?”
下乡演出的时候,一位好堵的老师父被房东撮去打麻将,房东和庄里人都是麻坛高手,一会儿就把这位老师父给撮成人干儿了。到了下午老师父带了个同事一起去翻本,缺什么就用行话要,“上听就要八万”——八万和的最多,没用天黑就翻回老本,还赚了许多。
说起学行话,一般的男演员进团不久就会学得差不多了,女演员一般都学得慢一点,经常说颠倒,惹出一些笑话,让人捧腹。一次,有个女演员招呼大家吃饭,她想起刚学会的几句行话,准备亮亮嗓子,就用行话招呼大家。“哎——。抄宁(四声)去咧!”把大家逗的哄堂大笑。原来,徽宗语中的“吃”应说“超”,“饭”为“富”,“吃饭”应说成“抄富”,“宁”是我们常说的“尿”。好家伙,这位演员把“吃饭”说成“吃尿”了!
行话炸棋(挣钱)
说过去给皮影拉弦的师父基本都是盲人,而且一般的盲人师父都通一点子平八字,晚上演出,白天就给人算命打卦,整点儿外快.一般在平常生活当中,盲人的衣食住行都是由打鼓的伺候。所以白天算卦挣的钱也分给打鼓的一点儿。一天,赶上是大集,打鼓的就牵着拉弦的来到集上,地上放块红布,就打起了小板等人前来算命。打鼓的小伙子就去绕集了。
拉弦的师父把小板打的山响,节奏很欢快。摆摊的地方正对牲口市,不一会儿就围上了一群人来看热闹,大伙都问拉弦的:
“算得准不?”“先生算得准不?”
拉弦的说:“不准不要钱。”
正这时,来了一个地痞模样的中年人牵着一头瞎了一只眼的驴挤进来说:“那你给我算算,算准了就把这头驴给你了。”
拉弦的就问:“算什么?”
“你就给我算算,我这驴是公是母,什么色,多大了。”
拉弦的就说:“您这不是难为我这个失目之人吗?”
“那你今天就得给我算,要不就赶紧收摊给我走人!”
真巧,这头驴是打板的小子看着他从一个卖驴的手里硬抢买来的。卖驴的说最低要三百块钱,他只给撂了二百就硬把驴给牵走了。这驴虽然瞎了一只眼睛,但出肉也能卖个六七百啊。
拉弦的正要收摊走呢,打板的赶忙跑上来打圆场:“哎呀这位先生不要急着走,既然算得准,你就给人算一算,算准了,看着这位大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,你得一头驴不说,我们大家也给你传传名不是。你一举两得呀,大伙说是不是!这位大哥说是不是啊?!”
“是!”“是!”大家伙哄起来了,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。
打板的小伙子边跟大伙说话边用行话悄悄的告诉拉弦的:“滦,易嗖补,特(一声)革暗补母嘀,走影匠修了,关滦邓,给老骇儿(给老骇儿,取骇声母h,给的韵母ei,即黑,属三字语)的模,缎子,条子锻哨不的(二声),齐脸湍疑点桥,已乐(三声)奔砍,出然(四声)木廖补”。(驴要三百,他给二百买的,左眼睛瞎了,公驴蛋子,黑色的毛,肚子蹄都是白的,前里腿有点瘸了,有老八口了,出肉卖六百。”
拉弦的师父装作很为难的样子:“要不我试试?”
“试试!”。“算算!”大伙又起了一哄。
“嗯……”拉弦的师父清清嗓子,假装掐掐手指,念念子午卯酉,顿时鸦雀无声了。
“嗯,嗯”拉弦的先生很有把握的说:“你这个驴呀,是黑毛白肚,白蹄,公驴蛋子,可以算上是个上等的好驴呀,只是老了,老八口了,左眼也瞎了,前腿里边的那条腿也瘸了,干不动活计了,所以主人把他卖了,也就值个三四百块钱吧,也就出肉卖点钱,能卖六七百吧,你买了这头驴呀,你准是卖驴肉的,你也没给上高价,顶多给二百……?”
“准!”“悬了!”“真准!”“大老张快把驴给人家吧!”“嘿——”大家起了哄了。
大老张正在纳闷时,拉弦的又说:“请问您的八字,我就手给您批批。”
“我是五二年三月十五日子时生的,你算算吧。” 大老张有点儿半信半疑了。
“ 壬辰年甲辰月乙酉日丁丑时出生的,你准是长流水命,属龙的吧?”
“是!是!是!”大老张恭恭敬敬的回答,“真有点儿斜门儿了!”
“你八字当中的木太弱,你一定气性太大。”
“是!是!是!”
“皮气有点暴。”
“是!是!是!”大老张有点被忽悠了。
“脾气不好容易得肝病,你应该注意点。”
“是!是!是!”大老张有点被催眠!彻底相信了!
“哎呀!……”拉弦的故意使劲惊讶一声,大伙又一下静了下来。
大老张差点站不稳,连忙问:“怎么了,先生?”
“今年是你犯太岁之年,又是白虎之年。俗话说太岁当头有灾祸,刑冲破害鬼推磨,流年若还逢忌神,头破血流难躲过。白虎凶神当堂坐,流年必然有灾祸,不现内孝现外孝,否则流血难躲过。你今年小则必有大的血光之灾呀,大则有生命之危啊。”
一阵诎诎声,围观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。
“那、那、那咋办啊?!”大老张吓坏了,彻底崩溃了!
“那只能破了,还可以把你的运气转好!”拉弦的先生很得意的说,仿佛天底下就他能解大老张的难,或者说救大老张的命。
“那怎么破?!多少钱?!先生快说说!!!”大老张急切的追问。
“这个其实也不难,解救的方法也很简单,我得收点费。我不收费你准怕不灵,你就随意赏个成本费吧,谁让这卦是我送你的呢。”拉弦先生故意不着急,慢吞吞的卖关子。
“好,你快说,你快说!”大老张终于找到了救星了。
“俗话说太岁行年运不通,营业余本落场空,家中不吉犯小人,要有喜孝可能冲;白虎当头坐,恐其惹下祸,无事莫生非,忍耐能躲过。你万事需要忍耐,破点财,或家里见点喜,就能把灾躲过一大半,我再给你一道表文,你于开日子的半夜十一点十五分展开表文,要躲属狗的,点香点灯,口念三遍表文,然后烧掉,千万别告诉他人,也别叫他人看见,你的灾就躲过去了,而且,你的财运也会旺起来。”
“多谢先生,谢谢呀,这二百你拿着吧!”大老张满脸是汗。
“你咋给这多呀?”先生问。
“反正破财免灾,多破点财,兴许把我这灾星给去了。”
“好吧,我就替你免免灾吧。”先生数也没数就把钱装起来了。
大老张颓废而兴冲冲的走了,拉弦师父的生意却忙不过来了!
“给我算算,我是X年X月X日X时出生的。”
“你是属牛的,属牛的犄角弯,不是老大就是老三。”
“不对不对,先生我是老二啊?!?!”
“那是你时辰占得偏。”
“?!?!”
…… ……
后来拉弦师父和打板的把驴退还给人家了,这一天挣的钱快赶上他们唱影一个月挣的了。
山肯九本
皮影团要去国外演出了。团里的王师父非常激动和兴奋,说:“这玩儿意儿,要出国了,咱还得起个外国名儿啊,我叫啥呢,这玩意儿还挺费脑筋!”
贾师父脑袋灵:“这有啥费脑筋的,就叫山肯九本吧,四个字儿的,你看好不好啊?”
“山肯九本,好像日本名,不过还挺好听的,中,我就叫山肯九本了,山肯九本,山肯九本……”
又一个老师父脑筋也非常快,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了,说:“山肯九本不就是xxxx么。”
大家伙都笑了,笑得前仰后合,皮带都折了。
王师父也方醒过梦来,原来贾师父用的是行话:“老贾你糟践我,叫你糟践我,叫你糟践我……”王师父追着贾师父打屁股。
呵呵,什么是山肯九本?网络不让讲脏话,自己翻去吧。
关于行话的故事很多,简单介绍这几个吧。